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厉老太太茫然地摇摇头:“我不懂,我是不懂这些的。我要真是你妈就好了,我就能懂了……”在她的思维,两个问题之间仅有一条线,这篇分析实则枉费。

厉凤竹的情绪就难免地反复起来,把手巾往地上一丢,气得胸口起伏不定:“你要我说几遍才会懂?!我死去的丈夫和父亲,还有你假扮的母亲,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,他们都参与了抗日。我的丈夫还是个要犯,他参与过文物保护,他知道许多藏品的下落。尽管直到他死,我都没能见上他一面,但东洋人是绝不肯相信的。他们没放弃过寻找,所以我们的危机并没有因为出逃而解除。过去再多年也没有用,只要被特务察觉到了什么,我们终究是只有一条死路!”

这个话题曾经是厉凤竹三令五申不许对任何人提起的。遗忘,固然有安全的考量,但也掺杂了另外一层意思。如果她把灭门的惨状清楚地留在记忆中,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。

而厉老太太只惦记她自己说出来舒坦,一点也不顾及厉凤竹的感受。当然,也许并不是不顾及,而是想不到。毕竟她的思想行为完全合了某些东洋人的判断,对于国家毫无意识,认为国家的管理者等同于财产拥有者。清王朝当权宝物就该归皇帝老儿,军阀当权就该归军阀老爷,东洋人来问就老实告诉得了,反正护来护去护不到自家门内。

“再加上,这几年我做的事情……”厉凤竹把声音放得很低很低,应当只是自言自语罢了。随着黄金时间一点一点过去,对于自己的职业选择,就愈发动摇得厉害,她不由自责地抱着头呜咽了一阵。

厉老太太见她如此,则忍不住大喊着问出来:“那你为什么还要做?”

这也是厉凤竹近来常常在夜半时分,叩问自己的一句话。为什么还要做,做了有没有后悔?白天看着报上的前线消息,听着无线电的军事要闻,她能清楚地回答自己从未后悔。可到了晚上,一个人孤单单地蜷缩起来时,她又不得不承认,内心深处其实另有一个相反的答案。

无止尽的折磨让厉凤竹的头痛、心绞痛、腹痛一道发作了出来。“好,好!认错就认错,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的罪过,都怪我一个人。”她抬起巴掌,疯了一样地往自己脸上一顿乱扇,哭着哀求,“可是,现在谈这些都没有用了。你能不能帮帮我呀!”

厉老太太被这样的癫狂给吓住了,又为她无助的哭声心碎了一大片。咽了咽口水,没敢继续搭话。只是默默地想着,自己是个粗人,身上也凑不出钱来,心头一口闷气发完了,临了还不都得听女儿的吗?厉凤竹是个什么都懂的大人,关于假扮的家庭关系,嘴上虽然叫得毫不犹豫,但总是在不经意间透露出疏离感。小孩子却不一样了,关外出事的时候,孩子只那么点大,慢慢地就不记得亲姥姥的样子了,小如甫是打心眼儿里把姥姥当成真的。加上厉老太太当初为贴补家用去城里投亲靠友,一手把他带大,看他的日子比看自己亲孙子的日子都长,又有那样一场人祸,这孩子早就成了她的心头肉。孩子他娘喜欢强出头,惹出了事不假,可孩子他娘有本事能凑钱赎人也是真的。

如此想来,厉老太太深深地吐了浊气出来,决意照厉凤竹的话去办。她捏着手指来回地搓着,想了片刻,慢慢地就有了答案:“头两天,船舱里的人都不熟悉,说话呢有一搭没一搭。有一天……”

从开头的叙述听来,这恐怕又是很冗长的一段话。但目击者只有一人,厉凤竹必须忍着性子,把语气放得柔和再柔和:“哪一天?”

厉老太太掰下两根手指,到第三根时,放下又抬起,现出犹豫的表情来,嘴里喃喃道:“就是大船第一天靠岸的时候。”

厉凤竹盯了她的手,默默记住了,大概是开船后三天左右的样子,再配合查一下那几日的船舶资讯,就可以找出精确的时间和地点了。

“那天,有人下船也有人上船。我们那屋里来了个碎嘴子,姓什么记不太清了,反正她说她祖上世代都是在关外,给皇帝看祖坟的,后来嫁给了一户给皇帝看猎场的人家。她老头子行二,所以别人都叫她二太太。她那嘴里吐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,左一句右一句的都是想当年,天天念叨她家里那陈芝麻烂谷子的破规矩。你说,咱都是萍水相逢,凭什么照她的意思办呢。”

老太太说话,重点总是歪的,得靠听者自己去分析。

厉凤竹揪了一下眉心,插了一问:“所以,你跟她攀比家里人了,是吧?”

“我不是攀比。咱住的那个船舱里,老老小小十几口人呢,就我和顺……我和如甫最憋屈了。她老念叨,大家都是关外来的,往上扒拉几代人,准都是旗人的子孙。向来是只有皇帝老儿的心腹,才有资格给人看家护院的。赶上老年间呢,咱是要给她请安问礼的。”

“二太太头两天上船,你是忍了她的。”厉凤竹咬着唇思索了一下,“那就是说,你跟陌生人谈论我身份的时候,船正在海上走着,对吗?”

“嗯……对。”厉老太太起先有些支吾,想了一会儿才敢肯定地答复。

“那天之后呢,有没有人专程地找你聊起我?尤其是,不当着大伙儿的面,把你拉到一边说悄悄话的情况?”

“是有过的……巧了,那个人满口的津门话。”

一场谈话下来,厉凤竹对于绑匪的身份有了具体的勾勒。应当是津门人,至少曾经在津门待过一阵子。是个从事日货交易的商贩,其店铺很可能就在日租界,最后是受了部分偏激爱国人士的打砸,被迫关张的。

这个线索从别人很难打听到,但厉凤竹很快想到了,唐书白一定有办法弄到的。

她突然没那么厌恶他了,认识他不是好事,但也不是毫无益处的。

厉老太太见她兴奋地合掌,搓了一搓手,眸光便为之一亮:“你有办法了是吗?”

“你再想想,多告诉我一点儿情况,譬如——”厉凤竹晃起手指,往母亲身侧靠过去,“你是哪一天开始晕船的?”

“一直就晕。”厉老太太抓了抓头皮,又想到一事,“不过,我撑不住开始上吐下泻的那天晚上,如甫安慰过我,还有四天咱就到地方了。”

厉凤竹不断地颔首,表示这话很有用处。接着又问:“据你估计,那艘船上知道我是记者的人,大约有几个?”

厉老太太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,两只手对搓着,茧子磨着茧子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。

看样子是有些难以启齿,厉凤竹早有一定的心理准备,猜测着问道:“十几二十个?”

只见厉老太太哭丧着脸摇摇头,由那嗓子眼儿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:“大概……整船的人都知道……”

“什么?”厉凤竹急得原地蹦高。

这个答案可太让人心寒了,根本没有一个排查的范围,只能抓瞎一般地乱找了。

厉老太太心里直喊委屈,她也不能预知船上有拐子。当时的情景下,她那样招摇,自然是因为心里有一口咽不下去的气:“我就是想拿话吓唬吓唬那个二奶奶,教教她什么叫好汉不提当年勇。还有就是……就是我们那舱里的人,听说我有个识文断字的……”老太太在这种情形下,咬着嘴唇把“女儿”两个字咽了回去,“他们挺替我高兴的。”

一个挤满穷人的船舱,空间窄小、气流不畅,汹涌的海水把他们晃得躺不稳、坐不定,又站不住。他们不比头等舱的客人,手里有票子可以玩牌可以跳舞,笑笑闹闹总能转移一些身体上的痛苦。一群陌生人,大眼瞪小眼地对坐着,除了说话就没有旁的娱乐了。哪间屋子里传出一句半句的新鲜事,大家都闻风而来,那种场景简直是要把舱门都给挤破掉的。

厉凤竹心里塞满了“悲哀”二字。穷苦人的生活还真是千疮百孔,有心人想要她一个破绽,那简直垂手可得啦。防得了一时,却防不了一辈子呀!

叹口长气,望一眼天花板,再垂眼盯着脚面,来回地走上几步。如此重复了半晌,厉凤竹才颤着声音问道:“而且整船的人也都知道你的目的地?”

厉老太太没敢说话,微点了一下额头。

厉凤竹见了,脑壳又发涨了。她觉得自己该出门去平静一下,否则少不得又有一场大吵了。因就说道:“时候不早了,我下楼买点吃的。你老人家多少动一动筷子,再饱饱地睡一觉。要过这个难关,靠我一个人不够的,将来要你搭手的时候还多着呢。”

这些带着很大希望的话,都是胡诌的。厉凤竹真没多大的把握,让事情一天天地变好。但唯有开出空头支票,才能稳住厉老太太,不继续地添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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